原创 陈胜起义的原因，不是“失期，法皆斩”，而是比死刑减一等的谪戍

原题目：陈胜起义的原因，不是“失期，法皆斩”，而是比死刑减一等的谪戍

《史记●陈涉世家》记载：二世元年七月，发闾左适戍渔阳九百人，屯大泽乡。陈胜、吴广皆次当行，为屯长。会天大雨，道欠亨，度已失期。失期，法皆斩。陈胜、吴广乃谋曰：“今亡亦死，举大计亦死，等死，死国可乎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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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段话的大略意思是：秦二世元年七月，当局征发戍卒，陈胜、吴广等900名穷苦农民赴渔阳戍守，途中遭遇大雨，道路欠亨，戍卒被困在大泽乡，无法按期达到目的地，而秦律例定“失期，法皆斩”。是以，陈胜、吴广等900名戍卒被迫揭竿而起，武装抵制秦王朝统治。

其实，“失期，法皆斩”和法定徭戍之吃力，基本不是陈胜、吴广率900名戍卒起义的真正原因。其来由如下：

秦朝没有服徭戍“失期，法皆斩”的划定，此为陈胜、吴广率戍卒起义的托言。秦简《徭律》划定：“御史发征，乏弗行，赀二甲。失期三日到五日，谇；六日到旬，赀一盾；过旬，赀一甲。”处所为朝廷征发徭役，若是迟误，不加征发，应罚两副军甲。迟到三至五天，应受斥责；六至十天，罚一盾牌；跨越十天罚一军甲。如夫子误期六到十天，治理夫子的官员将被罚一个盾牌，如误十天以大将罚一副盔甲。戍卒失期，最多罚一甲。何况，秦法细化量化水平很高，还有司法注释，对于在服徭戍途中因遭遇大雨之类的失期，应酌情惩罚。

有专家注释说：“服徭役与服兵役迟到的司法惩罚纷歧样，服兵役‘失期，法皆斩’。”然则在秦律有关服兵役、戍边的划定中也见不到如许的惩罚。事实上，在秦朝徭役与兵役并没有截然分隔，因为服徭役是无偿劳动，服兵役除从事军训、捍卫、作战等与军事有关的运动外，也要从事生产性劳动。《戍律》划定：“戍者城及补城，令婞堵一岁，所城有坏者，县司空署正人将者，赀各一甲；县司空佐主将者，赀一盾。令戍者免补缮城，署勿令为它事；已补，乃令增塞埤。”这解说戍卒也有修城及修补旧城之役；筑城、补城之役完成后，还有把城池关键处增高加固之役。在京师屯卫者，得给贵爵贵戚服杂役。

李开元在《秦崩》中说：“遵照秦当局的划定，年满十七岁的男子，都有为当局服劳役和兵役的义务，兵役和劳役不分，每年在本县服役一个月，算是常年有的徭役。除此之外，平生傍边，还有一年在内陆本县服役，一年在外埠服役，外埠或在首都，或在他郡。这两年集中的徭役，算是平生中的大役，稀奇是一年的外役，背井离乡，最是繁重。泗水亭长刘季，始皇帝三十五年派上了到咸阳建筑阿房宫的徭役，为期一年。”

戍”是指屯戍边陲之役，正常的戍边，谓之曰：“徭戍”，戍边也多称外徭。《汉书》卷二十九《沟洫志》曾两次提到“外徭”，孟康和苏林皆曰：“外徭，戍边也。”

秦朝对失期服徭戍的惩罚对照轻，但对逃役的惩罚是很严峻的。秦律把逃避徭役与服役不足区分为“逋事”和“乏徭”两种情形。《司法问答》云：“何谓‘逋事’及‘乏徭’？律所谓者，当徭，吏、典已令之，即亡弗会，为‘逋事’；已阅及屯车食若行到徭所乃亡，皆为‘乏徭’。”秦朝为了防止服役者逃亡，专门制订了《捕亡律》，又有奖励捕亡者的各种办法，而被捕到的逃亡者一律以充谪戍，几乎终老屯戍。

成年男子一样平生傍边只有一年的法定徭戍，陈胜等人没有需要冒着杀头危险造反。林剑鸣在《秦史稿》中指出，秦国的兵役轨制，如《汉书。食货志》记载：男子至二十三岁（李开元认为年满十七岁）今后就要服兵役，一人平生须投军两次，一次叫“正卒”，守卫首都一年，一次叫“戍卒”，戍守边陲一年。同时，还要在本郡、县内服役一个月，叫做“更卒”。当然也有破例，如“长平之战”，河内年满十五岁以上的男子被悉数征发，如云梦秦简中一位叫“喜”的初级仕宦在秦始皇三年、四年、十三年曾三次参军，凡爵自不更（第四级爵）以下、十五岁以上的男子，随时都有被征调投军的或者。

而闾左为贫弱农民，乃“复除者”，按常法本不服徭戍。不服徭役的“闾左”大略有三类贫弱人群：一是倚赖于田主的农民，包罗“耕豪民之田”而“见税什五”的佃农，，“为人佣耕”如陈涉者的雇农，类如家丁的庶子等。庶子也称门生。《商鞅•弱民》：“其有爵者乞无爵者认为庶子，级乞一人。其无役事也，其庶子役其医生，月六日。其役事也，随而养之军。”按秦律划定，一为门生不得随意改籍，只能生生世世作为倚赖农民。二是田主、贵族、商人私家役使的私奴和隶臣妾、刑徒等官奴。三是游民，秦官方称“游士”，他们中央有失去地盘，一贫如洗之地，四处飘泊的农民，以及散兵浪人、没落的旧贵族。李开元认为，其时的贫困人户，被称为“闾左”，闾左傍边，同化有不少流窜的游民，大规模征发闾左从军入伍，实属罕有非常，相当于置帝国国民于周全带动的紧要状况。以帝国的实情常情而论，不克自立的穷汉，难以承担从军的经济肩负，被强征编入戎行今后，本身困吃力，戎行也不平稳，大规模地无选拔征兵，不循正道的浪人、不安本分的游民会大量流入。贫困游民，最轻易搅乱不乱，损坏既存的组织秩序，他们一旦武装起来，往往成为兵变、造反和革命的力量。

上述三类贫弱农民称作闾左。田人隆认为：“所谓闾左享有‘复除’，或在一样情形下不征发闾左服役，并不是说闾左能够免除任何形式的徭役，而是因为封开国家把闾左应服的徭役，分派给军功贵族。闾左一样只向军功贵族供应无偿劳役，而不再应征国度的徭役。”

但秦二世徭戍极为繁重，中产阶级遍征无遗，故而“先发吏有谪及赘婿、贾人，后以尝有市籍者，又后以大怙恃、怙恃有市籍者”，可是仍然无法知足徭戍需要，所以只能“发闾左之戍，收大半之赋”，进一步加剧了对底层公众的盘剥和榨取。陈胜等900名戍卒为闾左，可是头一回服徭戍，并且比照常法服役期也仅一年或更长一些时间罢了。之所以说服役期或者跨越一年，是因为秦律划定：因役徒工程质量错误格时，需要返工并且“勿计为徭”，即不把所增徭役的天数较量在固定的役期内。尽管如斯，这也不足以促使陈胜、吴广等戍卒冒着杀头的危险造反。

那么，陈胜、吴广为何要率900名戍卒造反呢？首要原因是“适戍”。“适”通“適”。颜师古注：“适读曰谪。适戍，谓陈胜、吴广也。”封建时代将有罪的人派到远方戍守叫谪戍。由此可知，闾左本不服徭戍，但陈胜等穷苦农民（闾左）是因为犯罪而被谪戍渔阳。秦律繁杂严苛，公民摇手触禁，罪徒被充徭役、戍役者数量伟大，故陈胜等900名穷苦农民被谪戍并不新鲜。

谪戍分歧于赀戍，赀戍只是罚戍边，随罚期长短而定戍期，而谪戍一样则是终身戍边制。晁错云：“秦时，北边胡貉，筑塞河上，南攻扬粤，置戍卒焉。”然则，因为“秦之戍卒，不克其水土，戍者死于边，输者偾于道，秦民见行，如往弃市，因以谪发之，名曰谪戍”。公元前214年，秦始皇发“尝逋亡人、赘婿、贾人略取陆梁地为桂林、象郡、南海，以谪遣戍”。秦之谪戍者有八种人，即逋亡者、有罪仕宦、赘婿、贾人、尝有市籍者、怙恃尝有市籍及大怙恃尝有市籍者、犯罪的闾左，逋亡者又包罗盗亡者、囚亡者、战士亡者、服徭役逃亡及乏徭者、隶臣妾亡者、刑徒亡者等多种情形。汉承秦制，汉代有“七科谪”：“吏有罪一、亡命二、赘婿三、贾人四、故有市籍五、怙恃有市籍六、大怙恃有市籍七，凡七科也。”谪戍之制即“郡国中都有极刑系囚”“世界系囚”“皇帝极刑”减一等以戍边之制。可见，陈胜等戍卒是因“严重犯罪”而被谪戍，而谪戍一样又是一生戍边，戍边也须从事繁重的劳动，故陈胜等在绝望中选择了造反。